太想看秀托被舔耳朵生出來的爽文

 

 
  拿酷戮不確定那是幾年級的事了。他比同儕發育要慢些,班級列隊時總被排在後頭。那天天氣很好,他突然想抬頭看看,天空裡有一塊晶瑩的光,落在前面一位女同學耳上。拿酷戮瞧了許久,才發現那細細的光不是點在她的耳背,而是貫穿她耳垂的塑膠耳針。
  朝會結束他問了她的耳針。學校不許戴耳環呀,她如此說。沒戴耳洞會癒合,簡單的透明耳棒老師會睜隻眼閉隻眼的。
  會癒合嗎?拿酷戮驚訝的問。他更訝異的是原來她的耳垂上真的有一個洞,那根塑膠的細棒子是輕得如此不真實。
  畢業後拿酷戮就忘了她的名字與樣子,但他一直記得那根耳針。輕盈,脆弱,紮實的釘死在耳垂上。這點小小的回憶一直沒被他放在心上,也沒有被放下。
  仔細回想起來,當年幼小的他興許是被嚇壞了。
  「你在做什麼?」
  秀托停下動作,右手和一隻用念能力操控的左手掌都懸在空中。他看見鏡子裡的拿酷戮,斜眼露出不是很確定拿酷戮想問什麼問題的表情。
  「戴耳環。」秀托試著回答。他手上的銅色耳針是新買的,拿酷戮沒見過,秀托猜他只是疑惑自己為何戴起飾品。他沒考慮到他回答的用詞不太正確。
  「你……沒有耳洞吧?」拿酷戮一臉難以置信的指著秀托的右耳,貼耳式的耳針掛在他耳垂上,拿酷戮從後頭看到了,一根銅色的針貫穿到秀托耳背。
  問題是這個?秀托不是很明白拿酷戮的表情透露了什麼情緒。他扶著自己的左耳,簡潔完整,毫無痕跡。
  「對,我也沒有打耳洞的工具。」鏡裡的秀托沒有太大起伏,耳針稍一施力就在肉上扎了個洞。
  做為一輩子沒想過要在自己身上打洞的人,拿酷戮大概誤會全世界的耳洞都是這樣穿出來的了。他難得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問秀托:「那個……不拿下來……不會癒合哦……?」
  說什麼廢話呢?秀托擰起眉頭。「就是不要讓它癒合啊?」
  「不……不會痛嗎……?」
  終於正臉朝向拿酷戮,秀托如往常一般平靜,唯一的差異就是耳上多了對耳釘。問他原因他也會說沒什麼理由,就是想戴。所以他也沒想問拿酷戮為何有這些反常的反應。
  「沒你的拳頭痛。」其實沒什麼感覺,不過還是平常臭臉不良的拿酷戮比較讓他習慣。秀托喚起戰鬥用的三隻左手掌。「要來對練嗎?」
  拿酷戮那天揮拳的力道輕了一點。還是很痛就是了。
 
 
 
  學校是個強制把人推在一起的地方。拿酷戮算不上什麼好學生,原本只是在上課時朝同學丟紙團,後來是結伴翹課。當事情演變成校內打架,拿酷戮為了朋友與學長打得不可開交,出面阻止他們的卻是班上角落裡沒跟他搭過話的一位同學。在老師來之前,那位同學也一起被學長揍了。
  他們的關係沒有發生變化,拿酷戮依舊沒跟他說過話。後來在運動會上,高年級的一百公尺賽跑開始時,那位同學居然在操場外側擅自跟高年級一起比賽,拿酷戮立刻就明白了。同學短跑贏了學長,拿酷戮在大隊接力贏過學長整個班級。這場勝利沒被任何人承認,拿酷戮也沒有和他成為朋友。他們會一起為了共同目標努力,純粹是剛好被分到同一個班級罷了。
  倘若在學校裡遇見秀托,他就會是那位同學吧。
  「師父!」街上人群吵雜,拿酷戮的大音量仍順利傳達到莫老五耳邊。秀托沒有出聲,他就站在拿酷戮身後,莫老五一眼就能看到。
  拿酷戮是很習慣畢業典禮的。在校每次分班時他都練習過了,總有些朋友會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裡。拿酷戮很珍惜朋友,但他也抱著朋友不會跟他走同一條路的覺悟。
  所以他其實很不習慣秀托,即使他們一起在職業獵人的生涯拿過多少任務完成的獎盃。起初他沒有察覺,拜同一位師父學習念能力,和剛好進同一所學校是多麼不一樣。等他回過神來,莫老五已經稱讚他們足以獨當一面,秀托卻沒有像角落裡的同學們那般消失無蹤。
  「呦,好久不見!」莫老五還是一樣灑脫。拿酷戮跟秀托之間訂了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聯絡上師父,或是從各種小地方得知師父的消息,他們就要用盡各種手段找到他。與他分道揚鑣的居然不是秀托而是莫老五,著實令拿酷戮詫異。莫老五經常要去遙遠的地方,他與秀托好幾次都沒能跟上。
  等拿酷戮意識到的時候,他與秀托相處的時間已經比跟莫老五相處的時間要長很多很多了。
  「看到那棟尖屋頂的房子了嗎?」在夜晚的街道上,莫老五隔著亮晃晃的街燈遙遙指著晦暗的夜幕。「那是我這次下榻的飯店。」
  如果走散了就到那裡集合,莫老五是這個意思。拿酷戮覺得自己一輩子都追不上師父,無論實力還是先見之明。
  搞不好師父隱藏的念能力是預知呢,秀托喃喃道。他們師徒三人才喝到第二攤,忘記誰先說要去趟廁所,三個人全部走散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還不都是你隨便亂走。」拿酷戮率先在暗巷裡找到秀托。
  「是你一直沒回來,我才出來找你的。」
  「啊?是你先說要去找師父的吧?」
  「是你吧?」
  他們根本還沒醉,對話卻像兩個醉漢。雙方都察覺這一點,無奈的結束爭吵。一同鑽出暗巷時誤入另一條擁擠的小巷,燈火通明,險些刺瞎他們的眼睛。
  拿酷戮側身擠過年輕男女,此處的狹窄分辨不出是硬要在此開闢店面,還是林立的商家太過靠近才組成如此巷弄。可以確定這不是拿酷戮平時會來的地方,比起被人潮推擠他還寧願到荒山野嶺去看星星。
  同時也代表這條巷子對拿酷戮來說很新鮮。在兩個服飾店之間有道敞開的鐵捲門,寬度只夠兩個人側身而過,琳瑯的架上有許多方形紙片,乍看還以為是被當做倉庫使用的防火巷。拿酷戮多瞧了幾眼才發現這窄得不可思議的空間也是一家店。
  因為好奇而踏進去時他就後悔了。每個紙片上都掛著兩個一對的金屬,這是拿酷戮第一次看到耳環是包裝成這樣販賣。
  「喂喂,走啦。」拿酷戮立刻掉頭,跟在他身後的秀托人高馬大的堵在門口,這間店實在太小了,他們只能原地退出去。
  拿酷戮也算是會打扮的,至少他很用心在整理自己的頭髮。就是服裝風格有點過時,放個幾年勉強能說復古吧,總之他跟秀托的品味完全沾不上邊。只是轉個頭就能總覽整間店,秀托還是擺出他想細看的態度。店家掛著裝飾架上的小燈泡為秀托的耳釘點上反光,看得拿酷戮很不自在。
  「耳環這種東西隨便啦,你要看多久啊?」拿酷戮顯得無所適從,他胡亂抓了個吊卡塞到秀托眼前,上頭掛的是夾式耳環。「快點挑一挑快點去找師父了啦。」
  秀托拋來的眼神除了不解還蘊含著些什麼。他翻過一對耳針的吊卡,一語不發的擺在拿酷戮眼前,耳針尖銳的頂端只差幾公分就會碰到他。
  「……幹嘛?」拿酷戮語氣疑惑,但是真心為秀托的舉動感到困惑,沒有剛才舉止間隱約透露的焦躁。
  「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有尖端恐懼症。」秀托把吊卡掛回架上。
  「蛤?就那幾根針有什麼好怕的!」拿酷戮的確不怕。要說他討厭耳環嗎?又不盡然。
  可能是因為當年那位女同學發育太早,長得太高了。拿酷戮仰頭看秀托耳際,當時他與女同學的身高差距大約就跟現在與秀托的差距一致。拿酷戮只是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面對同儕毫不掩飾且稀鬆平常的傷害自己這件事。
  「那你要試試打耳洞嗎?」秀托又拿起一副吊卡。
  「我才不要,誰跟你一樣沒事在自己耳朵上鑽洞。」
  「沒說要打你耳朵。」
  愣神看著秀托把吊卡擺在自己耳旁,頭一回來這種店的拿酷戮當然看不懂秀托要他比比看耳環掛上去大概的樣子。吊卡上的金屬蝴蝶像是在花瓣間稍作歇息的姿態,如果貼在耳骨上一定很美。
  「要試試看嗎?」秀托神情自若,像在相約等等去吃頓宵夜。「幫我打個耳洞。」
  他是故意的。拿酷戮瞬間頓悟,秀托在嘲笑他不敢。畢竟他是常與人起衝突的火爆個性,把眼前人的行為誇大成挑釁也無可厚非。而且他會全盤接收對方遞出的決鬥書,就為了爭一口氣。
  但是──
  「……那個,太華麗了不適合你。」
  些許玩味被秀托藏在領子後。他換了一個簡單的五角星。「那這個呢?」
  「……嗯……呃……太大了,小一點。」拿酷戮的嘴角有些抽搐。
  「太長了,後面留那麼長一段要幹嘛啊?」「鍊子?你掛在左耳會勾到頭髮啦。」「就說太大了!換小一點!」
  審視被拿酷戮駁回的所有款式,秀托瞧著不知道為什麼挑個耳環也挑到氣喘吁吁的拿酷戮。
  「就說再小一點!」
  「你是老媽啊?」
  「蛤!?」
 
  可能是有些醉了。他倆酒量都挺好的,這點藉口著實站不住腳,秀托還是推託給了酒精。
  在飯店裡的鏡子前,拿酷戮以指尖過度用力的捏著耳針末端的球型。這銀色的小球是店頭最迷你的一枚,與秀托蓋著耳垂的銅色耳釘擺在一起,其尺寸能明顯看出挑選的人心境上的差距。
  實在很不像他。拿酷戮一直是衝在前頭的,莫老五私下給秀托提過,拿酷戮太衝動了,需要有人拉著。秀托當做是莫老五特意給他的指示,否則他沒想過會有和拿酷戮一起行動的選項。事實上這個組合還算不錯,拿酷戮的果決驅散不少秀托的猶豫不前,與其說當個煞車,秀托更習慣跟著拿酷戮的腳步走,他甚少會當個決策者。
  鏡裡的拿酷戮彷彿在拆解未爆彈,每個指頭都在用力,抵在秀托左耳上的金屬觸感卻很輕。「這裡?」
  「再上面一點。」秀托指點了耳骨的位置。
  果然是因為喝了酒吧。他的左耳被拿酷戮的扭扭捏捏搓得發熱,秀托當做是酒勁上來了,否則他想不到要拿酷戮給他釘上耳飾的理由。就算真的有理由也沒辦法代表什麼吧。此刻的秀托單純覺得,由他全權來指揮拿酷戮該怎麼做,是如此古怪且新奇。
  「……這個,刺下去就要一直戴著了喔?」拿酷戮又問出秀托無法理解的問題。
  「嗯,就戴著。」雖然這枚耳針不是秀托最滿意的。「這個也挺好的。」
  通常耳骨比耳垂疼一些,拿酷戮無從得知。他只曉得耳朵捏在手裡比他想像的要薄,只餘體溫能提醒它的厚度。真的可以嗎?他拚盡力氣卻只在皮膚上抵出個微微的凹陷。
  「速度快一點,」秀托過於輕鬆的開口指使。「用刺的,不是用鑽的。」
  「囉嗦!我知道啦!」
  眨了一下乾澀的眼睛,手上的銀色耳針已經穿過柔軟的肉,觸感宛若只是戳破一張紙。比料想要縹緲的耳廓極其強烈的襯托出細針的存在感,驚得拿酷戮無法移開視線。
  傾頭端詳鏡裡的自己,秀托淡然說了一句:「謝了。」
  「不……不會痛嗎?」
  這個連戰鬥訓練都不會手下留情的人在說些什麼呢?秀托荒謬的輕笑兩聲。
  他們跑去莫老五的房裡繼續喝酒。拿酷戮見著師父就又會笑了,好似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待明天日出,拿酷戮會當這是一場過於鮮明的夢吧。
  真實到會在秀托耳際留下證據的夢。
 
 
 
  拿酷戮求學階段遇過一位老師,每次寫板書都在抱怨黑板很難擦。
  不巧拿酷戮開學沒多久就跟當時的班導槓上,此後他蹺掉所有值日生的工作,只為了不幫班導做事。在這之前他是擦過一兩次黑板的,所以他無法理解那塊平整的面是能難擦到哪裡去。老師抱怨的次數之多,居然讓拿酷戮有天真的去跟值日生要過板擦來擦擦看。
  他終於發現黑板上有塊凸起。從特定角度觀看陽光照射,才能看出木板的浮凸,就是這難以察覺的腫塊讓該位老師成天抱怨。坐在台下明明就看不到啊,拿酷戮小小的手掌包覆整塊凸起,壓下去又彈回來。
  值日生正在高興拿酷戮難得沒把工作都丟給他一個人,劈哩趴啦的說了一大堆當值日生有多辛苦,還有班導的壞話,大概是想拉拿酷戮成為同一陣線的夥伴。雖然他們平時沒有熟到哪裡去。
  拿酷戮依舊試圖把凸起壓回平整。不去觸碰就不會發現它的存在,實際摸了卻格外清晰,叫人心有疙瘩,不讓它恢復原狀沒法安心。你們擦了這麼久的黑板,都沒有人要把它壓回去嗎?拿酷戮問。
  為什麼要壓?值日生不以為然的回。它長那個樣子一樣能寫能擦,除了特定老師會抱怨,沒有什麼理由非換新不可吧。
  拿酷戮接受了值日生的說詞,但他接受不了天天在看的黑板居然不是平的。為了跟班導作對他繼續蹺掉值日生的工作,只是偶爾他會擦擦黑板,親手去確認那塊凸起的存在。
  「我可以摸摸看嗎?」
  秀托挺後悔拿酷戮第一次提出要求時有答應他。只有在旅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裡拿酷戮會提出如此要求。起初秀托覺得沒什麼不可以就點了頭,次數一多便開始覺得尷尬,但已經來不及說不了。
  他會靜靜坐在原地,可能是床沿可能是座椅,任拿酷戮去觸摸他兩個耳釘之間的耳骨夾。
  這枚耳骨夾來自秀托的靈光一閃。拿酷戮似乎不太相信他的左耳就此多了兩個洞,他會翻開他的耳背,用指腹沿著耳廓輕捏,像在確認些什麼,卻不會去碰兩個耳釘。
  愛護動物的拿酷戮撿過許多貓狗回來。他畢竟照顧不了全部,有幾個固定的合作對象會替他帶走貓狗。某日秀托在貓狗的去處看見帶刺的墊子,塑膠製的,軟刺沒有殺傷力,拿酷戮的合作對象說那是防止貓趴上去的。
  你做了什麼!?秀托沒想到拿酷戮反應會那麼大。他問也沒問就衝上前揪住秀托的耳朵,寬版的耳骨夾幾乎填滿兩枚耳釘之間所有空隙。
  這要開多大的洞才能戴上去啊!拿酷戮的慌張溢於言表,沒思考過該怎麼做才能打個長條形的耳洞。沒辦法,秀托親自示範耳骨夾拆下又戴上,沒有耳洞,沒有傷口。或許是親眼見到底下完好無損,拿酷戮在摸秀托的耳朵時從沒避開過耳骨夾,甚至會輕輕地搖一搖,才又順著耳內的線條滑過去。
  看來拿酷戮並不是貓。秀托算是認份了,他會讓自己像個沒有行動能力的娃娃,任拿酷戮戳來摸去也沒任何反應。反正等他滿足就會鬆手了,沒必要節外生枝。要是過度反抗刺激到他呢?秀托知道拿酷戮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就是這齣戲碼太過詭異,無論到哪個城市的旅店,不同的房間不同的床,拿酷戮都會安安靜靜的摸他的耳朵。平常大聲嚷嚷的人突然安靜過了頭,只會叫人誤會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今天遇到龐姆了。」所以秀托試圖為這個空間填滿聲音。拋出拿酷戮感興趣的話題,他就會提早結束。只是單單一個名字還不夠讓拿酷戮停止探索他的左耳。
  「龐姆?……喔,那個龐姆,我想起來了。」腦中浮現一名黑髮女子的身影,拿酷戮他們與龐姆只有幾面之緣。她是莫老五朋友的弟子,拿學校做比喻就是隔壁班同學,見過面但談不上認識。
  「她似乎很想跟老師一起參加嵌合蟻討伐隊,卻遭到拒絕。她很氣憤,什麼都說了。」
  了然於胸的收回手,拿酷戮從秀托身旁站起,向前走了兩步。這是他們平時的距離,秀托會在後方好好跟上的。
  「討伐隊成員有?」拿酷戮明知故問。莫老五跟龐姆的老師是多年好友了。
  「尼特羅會長,」音量淺淺的無太大起伏,秀托知道拿酷戮會負責領頭。「和莫老五師父。」
  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不用開口他們也明白該怎麼做。
 
 
 
  下次摸秀托的耳朵,是好久好久以後的事了。
  「抱歉,我出去抽根菸。」變色龍外型的嵌合蟻對拿酷戮笑了笑。多虧梅雷翁幫忙,否則拿酷戮還真不知該怎麼同時照顧住院的師父與秀托。只是莫老五閒不下來,昨日先一步出院了,把拿酷戮趕來和梅雷翁輪班。
  梅雷翁的腳步很急,拿酷戮能理解,長時間待在醫院這種禁菸區辛苦他了。
  病房一向很白,把拿酷戮的白衣融入背景裡,能讓他心裡舒坦一些。至少他會有自己也被病房吞噬的錯覺,而不是只有秀托被包在繃帶與白色的病號服裡,尤其他的膚色蒼白,在白熾燈底下幾乎沒有一處能不被病房捕獲。
  拿酷戮不是怕血的人,也不至於天真到以為討伐隊全員都能全身而退。只是拿酷戮的念能力太過溫柔,在波特克林變成討債魔之前,戰鬥的對手都不會受傷。比起打架,他其實更像拳擊場上的運動員,談精神,談意志,談實力,就是不談殺戮。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從學校畢業了,很久很久以前就長大了。但他一直記得朝會時天空裡那根塑膠耳針,格外突兀,毫無道理。或許就是被關在學校裡他才如此天真,天真的以為所有人都會照同一條規矩走,即使連他自己都不是會全盤遵守規矩的人。
  秀托著實把他給嚇壞了。討伐嵌合蟻的那股氣勢並不是奮不顧身,而是毫不在乎。就像面無表情的給自己刺出個耳洞,所有造成的傷痕都不是為了勝利,不是為了榮耀,僅僅是讓傷口進入自己的生活,如此而已。
  「你果然是傻子吧。」縱使明白受傷對秀托來說已經是多麼無關緊要的一件事,拿酷戮還是覺得該罵一罵他。
  「你是說莫老五師父這樣罵你嗎?」秀托如往常平靜,只有嘴上不饒人。
  也不曉得梅雷翁什麼時候會回來,雖然對他有點不好意思,但拿酷戮覺得剛剛應該留下他的。他自己也有錯,不該隨便找了張椅子就坐在病床旁,也沒注意到這是秀托的左手邊。窗外的陽光漫進來,被拿酷戮背影悉數擋下,秀托再也不是被埋在病床上過曝的白色,多了影子覆在他身上反而更能看清所有細節。就是拿酷戮的影子還不夠周全,漫射的太陽為秀托的耳釘點出亮光。
  「可以摸摸看嗎?」拿酷戮還是問出口了。
  「如果我說不行呢?」
  「那就不了。」
  秀托第一次拒絕拿酷戮想觸碰他耳朵的請求,拿酷戮也會坦然接受。他早該學會長大了,該明白秀托只是在配合他的任性。他要感到高興才對,遍體鱗傷的秀托簡直像死過一次,第二輪人生裡他不再是閉上嘴什麼也不肯說。
  只是他沒想到秀托稍稍移動了身體,離他更近的坐在床緣。
  「可以。你摸吧。」
  「你剛不是說……?」
  「我只是說『如果』。」秀托的耳飾在光線裡亮得看不出顏色,薄薄的皮膚透光得易碎。
  為什麼只在兩人獨處時會提出此要求呢?拿酷戮覺得是旅館鏡子的緣故。鏡子會讓眼角餘光以為有觀眾在場,拿酷戮體認到自己不想要這個行為被看見。那畢竟只是鏡子,他只要專心看著秀托的耳朵就不會在意了。輕輕將指尖放進秀托耳後,沿著根部上滑,直到食指接觸到上方耳輪,才轉以掌心朝外的手勢,以指腹滑過靠近鬢邊的那塊凸起。慢慢轉成以食指及中指夾住耳下,拇指輕輕搓揉耳垂邊緣,試探的繞著耳釘,小心翼翼不去觸碰掩住耳洞的金屬。耳朵的構造很神奇,如果他想摸索出耳朵的框,到中途一定會被帶偏,一不小心伸進耳裡又趕緊拿出來。說也奇怪,明明正常的人類都有耳朵,他為什麼非得去摸,才能體認到掛著耳飾的那個真的是秀托的耳朵呢?
  「你不喜歡的話可以直說。」拿酷戮的視線終於從秀托耳上離開,落在他直視前方的側臉,毫無波瀾,分辨不出欣然或厭惡。拿酷戮不是每次都只專注在耳朵上,他偶爾還是會瞥見秀托落下汗滴的神色,他有猜出秀托很困擾,就是沒悟出先前的秀托都不好意思拒絕。
  「我是沒關係。」秀托的眼前是病房白色的牆,這如果是在飯店房間,可能會有張鏡子在那裡。「只有摸耳朵的話沒問題。」
  「只有?」
  秀托表情裡的有口難言因拿酷戮的問句浮起。他下過決心了,人可能沒辦法一瞬間改變自己的性格,但他會學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前提是他得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麼。
  「你真的沒有發現嗎?」秀托只有眼珠轉向拿酷戮,盡力看他的眼睛而不是視線往下飄。「你只要一直摸我的耳朵就會……勃起。」
  醫院裡太安靜了,靜到會以為過了很長時間。拿酷戮直視秀托的側臉,動作過大的收回手去摸自己的胯下,眉眼間閃過好幾種情緒不確定要表現哪一個,無濟於事的彎著腰踢翻椅子,衝進病房內附設的廁所,門板碰的好大一聲也蓋不過他自己的大嗓門。
  「怎麼會……等等!什麼時候開始的!?」躲進廁所只是讓拿酷戮的聲音可以產生回音而已。
  「很久以前就……」秀托無奈地嘆氣。這種事是本人不會發現的嗎?
  「蛤!?」秀托的音量不夠傳進廁所門後,拿酷戮扯開嗓門的吼。
  他只好也吼著回覆拿酷戮:「已經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記什麼時候開始的了!」
  至少可以確定是在戴上耳骨夾之前。秀托沒有補充說明,反正拿酷戮已經安靜下來。老遠就聽到拿酷戮聲音的梅雷翁此時困惑的走進病房,時機恰巧到讓秀托覺得太好了,把想說的話說出口還是有好處的。
  「拿酷戮你是怎麼了?裡面沒有衛生紙嗎?」梅雷翁隨意猜了一個讓拿酷戮大吼大叫的理由,往廁所裡頭問。
  「說什麼衛生紙!我才沒有要用衛生紙!!!」
 
 
 
  收到秀托傳來的訊息經過第三天,拿酷戮依舊和莫老五在一起。在秀托出院後、在他骨折的右腿恢復之前,他一直和莫老五一起行動。是做為師父對弟子的關心吧,莫老五清楚這倆的能力都很需要夥伴照應。
  「秀托說他拆石膏了。」總算決定向莫老五報告秀托近況,拿酷戮簡單複述郵件內容。「我回去看看他,就不繼續打擾師父了。」
  「那我們還要過一陣子才能喝一杯囉。」莫老五露出放心的笑。那是約好還會再見面的意思,對於總是追尋他背影的兩位弟子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消息。莫老五一直有工作要忙,且憑一己之力就能完成,只是順手把拿酷戮帶在身邊罷了。待秀托歸隊,兩名徒弟又會是雙人組的行動模式。
  他們該分頭了。莫老五的目的地是郊外的方向,拿酷戮要往市區去秀托為養傷月租的旅店。有盞路燈閃爍兩下便熄滅,讓公路旁照規律間隔的亮光多了一處突兀的陰影。許久才有一輛汽車呼嘯而過,除了師徒倆再沒任何人。
  「師父!」拿酷戮在故障的路燈下叫住莫老五。雖然他曾經反抗過許多老師,但只要有一個面相能讓拿酷戮心服口服,他是尊敬師長的。莫老五可說是他最仰慕的一個,做為徒弟,做為學生,每每他有疑問就會想知道莫老五有什麼答案。
  有話直說的拿酷戮卻沒想過會有個問題如此難說出口。確認一下也好,他一臉嚴肅的問:「我可以摸摸看你的耳朵嗎?」
  「啊?」從未聽過如此要求,莫老五直覺反應要摸自己耳朵,先碰到蓋著耳朵的頭髮。就算他的耳朵有什麼異狀拿酷戮也看不到?
  「還有就是……可以的話,在我摸的時候請師父閉眼睛!」不談說話內容的話,拿酷戮立正站好的態度很誠懇。
  問了理由拿酷戮也不肯說,高大壯碩的莫老五蹲下身子撩起頭髮。沒有道理但也沒有危害的要求,又出自信任的徒弟口中,好像沒什麼好拒絕的。閉眼讓觸感更強烈,帶薄繭的手指先是捏住他的耳骨,沿外緣下滑,落到耳垂處拇指按壓的捏了兩下。這個動作暫停了好一會,拿酷戮才鬆手。
  「謝謝師父!」拿酷戮大力鞠躬道謝。
  「……?需要我介紹認識的耳鼻喉科醫生給你嗎?」
  「不用!那麼我先走了,師父路上小心!」
  故障的路燈掙扎著再度亮起,莫老五已經看不清拿酷戮跑得飛快的背影,摸不著頭緒的往反方向去。
  當然也看不到拿酷戮鬆一口氣的複雜笑容。
  那個混帳!秀托肯定在玩他!怎麼可能摸個耳朵就硬起來,換作師父的耳朵就沒有反應啊!拿酷戮的腳程讓他很快就找到秀托的住處,老舊的電梯裡只有一面是鏡子,夠他好好端詳自己,至少褲襠是平的。畢竟是男人嘛,睡個午覺也會莫名其妙翹起來的,就那一次不湊巧被秀托說成是好幾次,肯定是這樣。才不管秀托傷剛好,等等進門他非要揍秀托一拳才甘心。
  門鍊解開的時間就夠他忘記這份用拳頭討回公道的宣言了。拿酷戮還以為門縫出現徘徊此地的女鬼,結果只是披頭散髮的秀托。房間的格局很簡單,能讓他看到最裡面秀托用念能力操控的左手掌正在收拾吹風機。
  「你沒說你今天要來。」秀托打開空蕩蕩的冰箱,勉強撈出兩罐啤酒,扔了一罐給拿酷戮。
  「說得好像我不會來了。」拿酷戮環顧他頭一次造訪的房間,秀托先一步坐進雙人座沙發裡。另一頭的隔間裡隱約看得見雙人床,拿酷戮想起他們以前訂過的旅館。不知為何說要訂雙人房經常只有一張大床,這是旅館的共識之類的嗎?
  「莫老五師父最近還好嗎?」
  「喔,還不錯。等你的腿能跑能跳了我們再去找他喝一杯。」拿酷戮坐進沙發另一端。罐裝啤酒雖然也不錯,舉起啤酒杯還是比較帶勁。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明天陪我暖個身吧。」秀托才喝了一口啤酒就停下。他本想一邊用左手掌扎個簡單的馬尾,他的三隻左手掌不只是戰鬥用的武器,也是獨臂的他不可或缺的日常生活幫手,拿酷戮應該也看習慣了。
  所以在察覺到拿酷戮特意的視線之後,秀托鬆開髮圈,讓長髮重新蓋住自己的耳朵。
  這個舉動讓拿酷戮想起來不過幾分鐘前的心境變化。「喂,你什麼意思啊你,是以為我會把你耳朵給吃了嗎?」
  「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說什麼傻話,反正你只是想耍我吧。」拿酷戮仰頭就灌了半罐酒。「我拜託師父讓我摸耳朵,胯下也沒有反應啊,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沒有回應。拿酷戮困惑的看向秀托,剛好和他驚愕的眼神對上眼。
  「你……」秀托的表情與其說在罵他白癡,不如說在替拿酷戮感到無地自容。「萬一你連對莫老五師父都硬起來,你要怎麼辦?」
  拿酷戮想起莫老五的臉。莫老五在拿酷戮心中地位有多重要呢?請想像一下,在你點開騎乘式A片播到一半,鏡頭突然往上移才發現女優長得像你故鄉的老媽。
  「本──本來就不會發生的事,你在怕什麼!」拿酷戮齜牙裂嘴恢復他平常的不良少年嘴臉。「再說我沒道理對著你就硬得起來吧!」
  秀托滿臉寫著「你就是會」。這種情境真是久違了,拿酷戮咄咄逼人時向來沒在管距離,尤其面對秀托,他只顧著一臉凶狠的威嚇,要不是他的飛機頭先碰到秀托,拿酷戮的鼻頭早就抵上來了。
  「那你要試試看嗎?」秀托冷冷的說。
  他收穫一枚拿酷戮呆滯的表情。秀托覺得自己說這種話肯定會後悔,他以前也經常這麼想,害怕後果不盡人意就什麼也沒說。所以這次脫口而出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
  然而他確實後悔了。
  易開罐開口的邊緣有些鋒利,不慎可能會劃傷。秀托避開該處,拇指壓著啤酒罐上緣,外圈是比較圓潤,仍在他的指腹壓出凹痕。
  沙發前沒有鏡子,但有一台電視。螢幕沒被開啟黑漆漆的,反射出沙發上的人影。拿酷戮如果早點發現鏡子就好了,至少不會讓秀托自己一個人尷尬,每次都在數還有多久拿酷戮才會消下去。秀托很想閉上眼,但失去視覺只會讓觸覺更鮮明,更別提他要拿酷戮「試試看」。
  耳骨夾被右手拇指食指圈起,拿酷戮依舊捏著薄薄的肉,天曉得他第一次要求觸摸耳朵時心裡在想什麼,大概連拿酷戮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鼻尖抵著耳輪,每次呼吸都鋪在秀托耳上,混合秀托身上剛洗過澡的熱氣,把耳內蒸得發燙。拿酷戮甚至閉著眼睛,控制不了動作會讓嘴唇若有似無的點在秀托耳際。
  都是男人也不是沒見過。秀托僵直著身體,嘗試別讓視線飄向電視。在完全靜止的牆面出現會動的倒影還是太過惹眼,他只好眼睜睜看著拿酷戮左手掏出硬挺的陽具上下套弄。幸好拿酷戮是半跪在沙發上,角度的關係不至於看清他手掌裡的全貌。
  要喊停嗎?現在阻止拿酷戮應該還來得及。短促的喘氣擾亂秀托的思考,就連替他穿耳洞時拿酷戮都沒靠這麼近過。究竟那天怎麼會想讓拿酷戮打耳洞呢?秀托緊握手裡的啤酒。只是因為醉了嗎?
  他明明才喝了一口。
  拿酷戮又逼近了。他只是稍微移動膝蓋的位置,根本就是忘我的在自慰,偏要揪著他的耳朵不放。倒還是老樣子,除了耳朵什麼也不管。既然如此就放著吧,只要等拿酷戮滿足,他自然會鬆手──
  「秀托……」拿酷戮粗喘的聲音裡喃喃含著他的名字。
  拿酷戮被猛力推開才想到要睜開眼睛。秀托的啤酒灑在地上,無暇叫出任何一隻左手掌,縮著肩膀用右手摀住左耳,指縫能隱約看見他的耳畔紅得過份。
  秀托沒有說話。拿酷戮終於能看清自己的樣子,略咬下唇遲疑半晌,起身離開沙發。「借一下廁所。」
  廁所門關上,秀托才趕緊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沒有目標拼命轉著台。
  秀托。
  他把電視音量按到最大。
  廁所裡也有鏡子,但拿酷戮不需要,他坐在馬桶上就能看見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這下可好,賭一口氣變成證實自己真的對耳朵有奇怪的性癖好,他難以接受的捂著臉。可是對師父的耳朵就沒有感覺啊,問題出在哪裡?地點?摸的方式?有無耳環?
  說起來,師父的耳垂沒有耳釘,面積大又軟,其實手感還不錯……拿酷戮真的應該要學習別太過衝動,一瞬間腦海閃過莫老五的臉讓他非常順利的軟下來了。
  太明顯了吧拿酷戮更無法接受了,這不證明了他就是可以對著秀托硬起來嗎!那可是秀托耶,既是同門又是戰友,幾乎每天都會看到那張臉的秀托耶?那個明明就很膽小卻老愛嗆他的秀托?說這種話有點矯情,他雖然常因為膽怯讓敵人溜走,拿酷戮還是很放心把背後交給他的,秀托本來就是想做就做得到。可是他卻,他卻對堪比親生兄弟的秀托……
  不知道蹲了多久,電視雜音持續隔著門板傳來,間接提醒了秀托還在。拿酷戮瞧著門上的霧玻璃,理所當然看不清外頭情況,也搞不懂秀托的表情代表了什麼。他好像從沒見過秀托露出那樣的表情,像要把所有情緒一口氣倒出來以致打結成一團,抽出其中一條徬徨,或抽出一端錯愕,都會讓這團情緒打成死結無法定義。拿酷戮都自身難保了,他猜不透自己的想法,怎麼會摸得透秀托的心情呢?
  說到底,那是很重要的事嗎?拿酷戮仰起臉環顧這狹窄的空間,斜斜看見鏡子映出旁邊的磁磚,門外的電視聲沒有停歇。
  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麼,他們明天還是要一起完成工作,完成任務,一起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不是嗎?
  拿酷戮整理好服儀離開廁所。
  仍維持僵在沙發裡的姿勢,秀托耳朵的紅退了不少,就是他皮膚太過白皙,讓淺淺的潮紅顯眼得過份。
  自顧自往門口走,拿酷戮拎起他的鞋,還是朝秀托喊了聲:「我要去便利商店,要幫你帶些什麼嗎?」
  秀托的視線終於從電視移開,淡漠的臉上沒有其他情緒,要是沒有地上那罐啤酒,他就跟往常一樣沒有變化。又是那個跟在拿酷戮身後聽他指令前進方向的秀托。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穿起鞋子,拿酷戮也不管秀托是不是還看著他。平常不都是這樣嗎,他負責前進,秀托跟上來就好,萬一真走錯方向,秀托會提醒他的。
  他的嗓門足以蓋過碰然巨響的電視聲,秀托還是關掉電視。拿酷戮遲疑的回頭,秀托套了件薄外套來到他身後。
  「我們邊走邊說。」秀托垂落的髮絲沒完全遮住耳際。
  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吧。
 
  這個時段也只有便利商店會開著。自動門的聲響停止後便只餘冷藏櫃馬達嗡嗡聲,店員早整理好架上,在櫃台裡百無聊賴。整間店裡只有啤酒和食物被掃進購物籃的聲音大得嚇人,好不容易止於某排架子之前。
  便利商店的業務真的是愈來愈廣了。拿酷戮與秀托沉默以對,都這個年紀了也不至於不知道這種地方有賣保險套。他們真正的目光落在保險套的盒子後排,某個很有名的水性潤滑液牌子。
  「有賣欸……」
  「真的有賣欸……」
  剛剛說得那麼輕鬆還以為你很肯定這裡有!?沒有實際買過怎麼會知道!他們的眼神交流彷彿這麼說。半夜的超商太安靜了,害人不自覺也跟著要保持肅靜,對著彼此擠眉弄眼半天才試圖用氣音對話。
  「你去結帳。」
  「你去結。」
  「不然我們兩個一起去。」拖拖拉拉不是拿酷戮的個性,提出速戰速決的方案。
  秀托的長髮從肩頭滑落。他如果有眉毛此刻肯定在抽搐。「你確定?」
  轉頭看遠遠的櫃台,好死不死是女店員。拿酷戮在心中模擬了店員角度看到兩個大男人一起結帳的畫面。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拿酷戮扭曲的面容是氣到要爆炸。他隨便往架上一抓。「好啦我去!」
 
  拿酷戮曾經在學校裡遇過一個女孩子。當時他和朋友們組成狐群狗黨到處惹事生非,團體裡只有她一個女孩,個性大大咧咧,不顧形象的翹腿豪邁大笑,和這群小兔崽子稱兄道弟,拿酷戮從來沒當她是女生過。得知她和團體裡其中一個男孩好上時他嚇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我還以為你當她是兄弟!拿酷戮對著男孩滿腹疑問。
  是兄弟沒錯啊。男孩回。
  不會覺得奇怪嗎?在他們關係公開前早有人見過他們偷偷進賓館。牽牽小手就算了,拿酷戮完全無法理解對那女孩怎麼會有慾望。
  如果再遇到那個男孩,拿酷戮會對他說,我現在理解你了。
  但還是超奇怪的。
  秀托可能覺得冷,他拉過被子蓋上胸腹部,蓋不到下半身。男人間不是有種默契嗎?上廁所時一定要間隔一個小便斗,否則太尷尬了。所以拿酷戮理也沒理,直接撥開秀托的臀瓣,手指裹著冰涼的液體就要往裡頭探,才剛碰到皮膚秀托就往後縮,差點撞到床頭。
  「你別亂動啊!」
  「你才是別用那種噁心的摸法……」秀托故作鎮定的顫抖。就算是他先提出的,心裡那道檻還是過不去。
  重新扶著秀托的腿,拿酷戮改以左手掌心朝外,只有指節輕輕貼著臀下,胡亂倒了一堆潤滑液,讓兩指能探進濕滑黏膩的臀縫,卻只有試探的磨蹭。
  「你打算,這樣摸到什麼時候……」根本是趁機一吐怨氣,秀托對拿酷戮的撫摸不滿很久了。過於輕柔看不出企圖,又過於纏綿不像毫無私慾。
  或許是他的語氣挑起拿酷戮的神經,使他的窘迫隱約轉為惱火,一改優柔寡斷的動作直接往後庭搗,感受到手指被緊縮的肉包覆又立刻放輕。
  「……不想做就說,」拿酷戮總是逞凶鬥狠,舉止卻不合時宜的溫柔。他悶著氣去扯飯店的被子,只掀開看見秀托隨呼吸起伏的腹部便止步。「你在這邊逞強沒比較好。」
  「都這種時候還在說教……」
  「蛤?」
  只有床前的燈是亮著的,秀托撇過頭避開光源,整個腦袋都陷在枕頭裡,迫使長髮將他覆蓋。秀托不算刻意──不,他是故意的,雖然本意並非如此。他把髮絲撥至耳後,讓光線能照亮左耳的耳釘,點點反光竟比檯燈還要刺眼。
  「少在那唧唧歪歪,」秀托語尾輕顫,不至於被拿酷戮發現的程度。「你想要的不就這個嗎?」
  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行動前先思考。不要只跟著腦袋裡第一個想法跑。冷靜。拿酷戮聽過好多勸戒了。
  如果他有改進,當初也不會去摸秀托的耳朵了。
  一開始先捏住耳下。拇指橫過銅色耳釘,指尖直接探入耳窩,卡著耳道前的凹陷,把鬢邊的凸起推擠得脹紅。拿酷戮身體前傾的大動作逼迫秀托略彎起腰,手指在體內搗鼓得更深使他直覺要闔腿,被拿酷戮壓著不盡他意。拿酷戮把唇抵在自己拇指指關節,才輕輕滑落到秀托耳稍,讓柔軟的唇瓣完全貼上耳,陷入曲折的起伏間。拿酷戮用手指試過好幾次了,總有幾處摸不到,尤其是耳輪的凹折。他含著耳朵上沿要去摸索,發現嘴唇也沒辦法做到,伸舌往內側探去。
  「……嗯!」真正讓秀托起意阻止拿酷戮的是耳際炸開的水聲,尤其他下身正濕滑得一蹋糊塗,被迫拱起腰讓液體往尾椎蜿蜒流去,此刻貼在耳旁的唾液聲響無形提醒他目前的處境。在伸手抓住拿酷戮的肩之前,拿酷戮已經碰觸到他耳骨上的耳釘。他也為此放開秀托的耳朵。
  那不是暫停的訊號。拿酷戮沒有停下擴張後穴的動作,只是他不甚確定該做到什麼程度。單單是給秀托左耳幾個吻而已,他滾燙的陰莖已硬挺的貼在秀托皮膚上。
  「可以嗎?」拿酷戮問。
  可以嗎?慶幸沒有任何一張鏡子對著床,否則秀托一定會斷然拒絕。然而他還在猶豫,如果說只有耳朵不可以,拿酷戮會罷手嗎?
  怎麼可能。
  逃避的將前臂蓋在眼瞼上,這是個錯誤。黑暗裡他能聽見床鋪被重壓,棉被踢到床下的悶響,套子的紙盒被扔到地毯上啪啦的聲,拿酷戮粗重的呼吸,所有聲音都巨大到讓他錯亂。
  直到後穴被填塞得鼓脹,秀托才發現那些被呻吟間隔得斷斷續續的喘氣聲是自己的。
  「等……!」秀托終於抓到拿酷戮的後頸,摸到洗澡後只有擦得半乾的髮絲,意料外的涼意讓他抽回手。拿酷戮的體溫侵略性的鋪上來,手臂由膝窩撈起他的腿,壓迫而蠻橫的捅到深處。
  他還是有聽到秀托被突然竄上的快感給中斷的語句。拿酷戮是很溫柔,但他偶爾會用錯地方,就像此時停止動作的露出略帶歉意的表情。「抱歉……會痛嗎?」
  秀托荒謬的笑了。身體被異物侵犯讓他呼吸短促找不回韻律,把細微的笑聲攪得更加瑣碎只能落在嘴角邊。這個單憑直覺粗暴的壓著他做愛的男人在說些什麼呢?
  「……痛死了。」幾縷髮絲落到秀托唇邊,替他更好的描繪笑容。「繼續。」
  那算是准許嗎?拿酷戮決定聽從。他不只開始抽插,還俯下身去吻秀托的左耳。不再避開,直接以舌面覆蓋耳骨上的銀色小球,攪動耳針的同時也拉扯到耳洞。秀托反射性的偏頭,被拿酷戮大手一抓箝制住頭部,細細沿著耳骨夾與皮膚接觸的縫隙舔拭,直至耳垂那枚較大的銅色耳釘。
  「拿酷……唔!」想讓滾燙難耐的左耳脫離窘境,秀托才要開口就被頂到敏感處,懸在空中的雙腿繃緊,明明注意力都要被拉到下身,拿酷戮卻含住他的耳垂,甚至用牙齒輕輕去咬,在不至於受傷的範圍以最大幅度拉扯耳釘。鼻息在耳畔流竄,把吮吸的沾粘水聲倒進耳裡,秀托覺得自己的神經肯定哪裡壞掉了,明明是耳朵在被胡亂對待,可當拿酷戮每次以唇全部覆蓋上來,他的雙腿都會竄上麻痺的歡愉,只能蜷曲起腳趾無法動彈。他甚至不確定被規律捅入的是他的菊穴還是他的耳。
  答案是以上皆是。
  舌頭探入耳道讓秀托的身子彈起來,被牢牢壓制而變成小幅度的抽動。他死命抓住拿酷戮的手想要掙脫,只換來指節泛白。濕黏糾纏的聲響直接灌進腦殼,讓他張著嘴擠不出一個字,不巧拿酷戮還抓到了訣竅,逮著甬道內最為敏感的那個點。秀托已經分不清快感從何而來,昏暗的房間裡讓他視野模糊,全身肌肉都在用力卻抵禦不了攻勢。身上的人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同樣用盡力氣要把他埋進床單,埋進身體裡。
  不行了。秀托顫抖著雙唇,只有洩出零碎的音。拿酷戮終於收回舌頭,鼻尖抵在耳上。他的這個舉動讓秀托誤以為自己可以鬆懈下來。
  拿酷戮單手捧在他的左耳耳後,像在說一場過近的悄悄話,攏起的手掌卻是把聲音迴盪到最大。
  「秀托。」
 
 
 
  推開餐廳的門菸味就撲鼻而來。梅雷翁是刻意選擇這種沒有吸菸規範的店,幾乎所有客人都在吞雲吐霧,也方便梅雷翁混入其中點上兩支。
  也是有人不抽菸的。或許是跟在莫老五身旁早習慣二手煙的味道?梅雷翁遠遠看到熟識的身影,對於他的朋友們離開這座城市又再度回來感到驚喜。
  先映入眼簾的是秀托的後腦勺,身高高又綁著少見的辮子頭,很難錯過。既然秀托在那拿酷戮肯定也在,果不其然等他走近座位就看到拿酷戮手撐著臉,皺著眉頭滑手機,像在猶豫什麼。
  「好久不……」
  「……果然賓館是不行的吧。」拿酷戮喃喃自語。
  嗯?梅雷翁打招呼的手停在空中。
  「是你看的那些對你來說都太刺激了。」秀托語氣平淡,像只是在說怕嗆就別撒太多胡椒。
  「啊?你瞧不起人啊!我,我只是在說這些房間看起來都很舊!」反射性抬頭回嘴的拿酷戮才看見梅雷翁,嘴開開忘記下一句要說什麼。秀托順著他的視線回頭。
  「啊,好久不見。」梅雷翁重新打完招呼。「什麼賓館?」
  他們認識並相處的時間嚴格說起來並不算長。曾經一同出生入死還是為他們建立深厚情誼,再加上拿酷戮的性格和梅雷翁很合拍,讓梅雷翁從這一丁點對話裡隱約猜測到拿酷戮面臨的問題,並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拍拍他的肩。「不用在這裡煩惱了,拿酷戮。牽著女孩子的小手到現場卿卿我我的選房間主題,才是愛情賓館的醍醐味啊。」
  「誰……」拿酷戮面容扭曲不知道在糾結什麼。「誰跟你牽女孩子的手啊……!」
  「那對他來說難度太高了。」秀托放下他的水杯。「我不是說了找一般旅館就行了嗎。」
  「那是情境的問題!」「那是心情的問題!」
  看著梅雷翁和拿酷戮同時開口讓講話打結,秀托沒打算和他們爭論,只是淡淡丟出一句:「我又沒差。」
  「啊──也是啦,雙方也要取得共識才行呢,有時候準備得太周全反而會嚇跑人家。可是什麼功課都沒做很容易踩雷啊──」梅雷翁雙手抱胸自顧自點點頭,然後看向拿酷戮。「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秀托說得好像要跟你一起去住?」
  你看我,我看你,他們三人輪流對看一遍。大概是梅雷翁比較像平輩的朋友,換作莫老五師父在場他可能說不出來。拿酷戮移開眼神,很不像平常的他,小小聲扭捏的說:「我們……在交往啦。」
  梅雷翁眨了兩下眼睛。也算是近距離見過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他一直以為拿酷戮跟秀托是普通的朋友。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不,應該說──
  「我怎麼沒有聽說?」「我怎麼沒有聽說?」
  嗯?梅雷翁轉頭看秀托,發現跟自己異口同聲的就是他。
  「沒有交往嗎?」「沒有交往嗎?!」
  再轉回來看同時出聲的拿酷戮。嗯?你們有沒有交往你們自己都不知道?
  「什麼啊你這傢伙!」拿酷戮面目猙獰的起身越過桌子去抓秀托的領子。「明明就──」
  他的音量與大動作讓杯盤哐啷相撞,引來秀托後頭那桌的客人回頭查看發生了什麼事。見狀拿酷戮把說到一半的話吞回去。
  「好啦好啦,有什麼話好好說,拿酷戮你先冷靜。」梅雷翁試圖當和事佬,眼前兩人卻僵在原地。「由我來說可能沒什麼說服力,做人呢溝通是很重要的。可以理解有些人很享受那種沒有明說的曖昧感,不過這不代表……嗯?」
  拿酷戮完全無視他的拉著秀托就往店外走。梅雷翁看看他們的背影,沒有一個要轉頭跟他解釋或是簡單說個再見。他再看看自己的手還摸摸自己肚子。「他們應該看得到我吧?嗯?嘿服務生!那個我……嗯?服、服務生?」
  餐廳位於轉角處,有一邊是主要幹道。從另一邊走到底有個T字型路口,相對沒什麼人會經過。拿酷戮把秀托拉到此處拐了個彎,睜著他常有的威嚇表情繼續剛剛的話題。「哪裡沒有交往!明明都做……做了!」
  「你有提出交往嗎?」秀托很冷靜,至少沒在床上被拿酷戮拗來扳去的時候他都很冷靜。「只是做過不能代表什麼吧。」
  還真的沒有提。拿酷戮一時語塞,他今天還是第一次真正體認到「交往」兩個字。他倆的關係幾乎沒有變化,依舊是默契絕佳的戰友,在世界各地尋找已知或未知生物的蹤跡,沒有一個固定的落腳處,只能在每個路過的城市訂飯店或租短期公寓,然後,做。
  這個樣子也不可能要他告白吧,秀托想。他不是沒有在思考,而是逃避的丟給拿酷戮去思考。要是拿酷戮真的開口提出交往他可能也要糾結很久是答應還不答應。「反正你也不會牽牽小手卿卿我我,有必要當情侶嗎?」
  「情……」對耶,交往就要當情侶了,他想跟秀托當情侶嗎?思春期也不是沒有幻想過跟女孩子牽手抱抱親……嘴。把那些想像畫面換成秀托的臉,拿酷戮突然背脊一涼。好奇怪,為什麼有人面對朋友親得下去啊,不會覺得奇怪嗎!
  不,單純做朋友也不會滾床單吧。可惡,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拿酷戮視線瞥見秀托的耳釘,在陽光底下亮得晃眼。
  反正對著秀托左耳發情的自己就已經夠奇怪的了。
  拿酷戮抓住秀托肩膀的力度過大,讓秀托被推到牆邊。
  「只要做像情侶的事就可以了吧?」拿酷戮扯著嘴角說。
  眼見拿酷戮像要幹架的氣勢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齜牙裂嘴,抿著含著不確定要擺出何種嘴型,甚至還踮起腳尖。不會吧?
  察覺到拿酷戮的意圖,秀托直覺要後退,腦後抵著牆無處可逃。在經過這麼多年月以來,秀托終於承認他的銀色耳釘來自一時好玩。他討厭拿酷戮一意孤行的衝在前頭,還硬逼他要跟上,就算時間證明他的確有能力成為拿酷戮的後盾。他一開始只是覺得乖巧惶恐聽他指揮的拿酷戮很新奇而已。
  可是做愛呢,那也只是好玩嗎?
  沒有時間讓他思考了。拿酷戮緩慢且糾結的在接近他的臉,已經剩沒幾公分距離。秀托決定撇過頭讓左耳晾在他眼前,拿酷戮也確實停頓了一下。每次只要這麼做,拿酷戮就會忘情的對他耳朵又舔又吸,當下在講什麼都拋諸腦後。⁠⁠這個地點是不太妙,秀托只打算短暫引開拿酷戮的注意力,趁他快要勃起前把他推開就算秀托贏了。
  他沒想到拿酷戮停頓的時間比他想像的久。疑惑的將視線飄回拿酷戮身上,正巧撞見他嚥了口口水,嘟起嘴閉上眼睛。
  往秀托的臉頰狠狠一吻。
  盡力讓唇貼合在秀托皮膚上停留一秒,拿酷戮放開秀托就立刻轉身,使勁用前臂抵住自己的嘴,從背後看還以為他在擦眼淚。混帳,瞧不起人啊,除,除了耳朵以外的地方,他想親的話就親得下去!這次就先這樣放過……
  拿酷戮抬頭時終於注意到鏡子。是路口的轉角鏡,照出他,也照到被他落在背後的秀托。拿酷戮真的該多看看鏡子,有好多他沒注意到的。他緩慢地回頭去確認秀托。
  秀托只有一隻右手,所以他遮住半張嘴才順利摸到自己左臉頰。露在外面的半邊唇顫巍不知在說些什麼,明明就沒碰到他的耳朵,卻從耳根開始唰地整張臉泛紅。
  拿酷戮好像看得懂一點那張臉的情緒了。
  「下……」拿酷戮扭著嘴試圖找回平常凶狠的表情。「下次就不只是臉頰了!你給我做好心理準備!」
  所謂下次大概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秀托不敢想像那天的到來,想必不到一秒的熱度就會使他唇上的體溫燃燒殆盡。
 
 
 
The end.
 
因為我自己覺得床戲斷在射出來前一刻會很色我就斷在那了(自己覺得
但是反正我只是想寫個爽文,所以來補一段正文刪掉的事後
 
 
 
 
  穴口的收縮已緩步慢下來,在他虎口無意碰觸到時又顫慄的一縮。拿酷戮拔出時也拉下半透明的套子,白濁的液體堆積在末端鼓脹。為免溢出來就打了個結。這種東西如果在A漫看到肯定都是畫好幾個丟在一起。
  誰辦得到那麼多次啊?拿酷戮體力是還很滿,就是對秀托有點抱歉。他抓了第一眼看見的衛生紙盒,想為秀托擦拭濺在胸前的精液,才輕觸就得來反應過大的一顫。用手臂擋住的臉只剩嘴還努力要吸到空氣,他在中途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秀托?」拿酷戮為他整理四散的長髮,輕柔撥開被纏在耳釘上的髮絲。「你還好嗎?」
  肯定是不好的吧,但拿酷戮也想不到能說什麼了。他總不能在秀托射一次就暫停一次吧……他的手又自然的放到秀托耳際,蒸騰的熱度還未降低。眼角餘光看到被他亂扔的保險套紙盒,裡面的小包裝全掉出來,看上去還有很多。不行不行,拿酷戮趕緊抽回手。
  「你……」秀托似乎找回說話能力了。
  「我?」
  拿酷戮湊近想聽清秀托微弱的聲音。秀托移開手臂時看見他距離過近的臉,瞬間眉心揪起,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你這個混帳東西……」
  「啊,呃,抱歉,」在拿酷戮不確定該怎麼回應的時候,秀托單手環抱住他,明顯沒什麼力道。拿酷戮喬了個側躺的姿勢,秀托順勢就把頭埋進他的肩窩。
  「混帳……」秀托的聲音還是很小,只是接近拿酷戮耳邊,連哽咽都聽得一清二楚。
  「對……對不起啦,我以後……」
  輕輕轉頭蹭了蹭,秀托些許髮絲落到拿酷戮嘴邊,像是要他別再說話。拿酷戮背對著房內唯一光源,視野落在房間另一頭,窗簾最底下隱約描繪著他們的身影。拿酷戮平時是習慣仰躺睡的,這個角度的臥房顯得陌生,電子鐘與電燈開關的亮點在此時都顯眼過份,讓拿酷戮看得出神,許久才想起來他可以回抱秀托。
  秀托的呼吸愈來愈平穩,莫約是要睡著了。拿酷戮想起他覺得礙事就踢下床的被子,這個狀態該怎麼拉上來……還有床單呢,這一片狼藉秀托也睡不好吧,怎麼想現在都不是睡覺的時候,要收拾的東西多著呢,他拍著秀托的背要他醒醒。
  「秀托?秀托!起來!你先去洗澡!」也不管秀托呢喃的抗議,拿酷戮強硬拉著他坐起身,一下跑去擰了條毛巾給秀托擦,一下從冰箱拿了瓶水塞他手裡,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開始抽床單,見秀托還坐在床上沒有移動,又喊了一次要他快點去浴室,他趁這段時間去問飯店櫃台要新的床單。
  低頭坐著良久,秀托瞇著眼睛臉皺成一團,從髮絲間看拿酷戮,又被催了一次快去洗澡。他好像喃喃說著什麼。
  「你說什麼?」拿酷戮湊到秀托跟前。
  「……大笨蛋。」
  「蛤?」
 
fin.

 
看著動畫認真分析的我:奇犽說秀托又快又強,但他有些鏡頭都是直直站在原地只用左手掌攻擊,合理判斷他是爆發力優秀的短跑選手。拿酷戮則是旁白認證的耐力型長跑選手。單比速度可能是秀托贏,比長時間是拿酷戮贏。
CP腦的我:所以拿酷戮一發可以換秀托好幾發,知道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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