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2020年被推進黑色五葉草的坑,偏偏那時候超沒手感所以圖跟文全部坑,現在在記事本深處挖出一篇把他寫完,意識流我寫得很快樂

因為隔了兩年我也都沒追進度,可能有些原作設定沒更新到,如有落差就當if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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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意外,夜見介大身上從未留過疤。像他這般持有刀劍等近戰武器的魔法騎士,多多少少留下一點戰績的烙印也不足為奇,雖然大部分的傷在接受回復魔法後便會消失,但偶爾遇上太深或拖太久的瘡口,也要經過反覆、多次回復魔法的作用下才會逐漸恢復平坦。然而沒有任何一個痂選擇在夜見皮膚上多留一段時日,與其說恢復速度之快,不如說他去廁所拉泡屎就連全身病痛都給沖到馬桶裡了。

 

  「你什麼時候才要從廁所出來?被自己的屎味燻昏在裡面了嗎?」外頭是傑克的聲音,伴隨著水柱落在水面的聲響。
  夜見啐了一聲:「你才是太短就要站近一點,免得全灑在小便斗外我還要清……不對,今天已經輪到你掃廁所了,我得集中精神撇條大的……」
  「現在要比誰比較長就是了?有種開門啊!」
  「吵死了渾蛋!這就拉條新記錄長度給你看!」

 

 

 

  後輩們都會說夜見與傑克不合。沒人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也許是夜見看傑克的黃眼睛不慣,亦或傑克看夜見同齡的老成臉不爽,恰好都是近戰型定位,假意為切磋的互砍誰也不讓誰,同為灰色幻鹿團的成員,只有他倆自打照面便打得不亦樂乎。

 

  夜見不會說和其餘團員們相處融恰這種話。頂著一張異國臉孔,搞不好這般的大打出手才是正常現象。甚至某日有人問他在馬桶上都讀些什麼書,夜見的眉頭多疊了兩道皺褶,眼底下堆滿迷茫,大部分是疑惑居然有其他同事主動找他閒聊,頓了幾秒才想通對方預設自己長時間佔據公共廁所的原因是太過入迷的閱讀。這位嘗試釋出善意的團員借了他幾本書,後來就消失在他倆的眼中。夜見不記得那書去了哪裡,只記得曾有暴徒不知好歹的敲破團長室的窗戶,一陣混亂中高至天花板的書櫃倒了下來,書頁紛紛像要張嘴咬下誰的血肉,恰好在場的夜見和傑克聯手把團長的藏書砍成漫天雪花。夜見後來把書的失蹤推托給不長眼的刀刃們。

 

  或許那位好心的團員是在擔心他從五官到口音的格格不入,但夜見從未感到挫敗,如果要送個詞彙給他,難聽點是得過且過,好聽點是活在當下。夜見曾想過在沒有海風的屋簷下是否還能睡得沉,事實證明是白擔心一場,開始習字後也曾讀過幾本這個國家的書,諸如夜半驚醒或輾轉難眠的描寫,他從未體驗過。就像無法理解三葉草王國的文學,他同樣不能明白,莫約半數國民一輩子不知海是何種模樣,那到底是什麼概念。翻騰在空氣中的鹹味、拍打堤岸的浪花節奏,根植記憶裡的魚腥是打娘胎便長在身上的一部分,每多遇見一名連潮水都未踏過的團員,在夜見眼裡仿佛缺了個鼻子或胳膊,明明同為人類卻無法直覺的視作同類。

 

  好歹長住了這些年,夜見對三葉草王國並非沒有認同感,可所謂的異國風情總在奇妙的時間點朝腦門猛力一砸。就廣義而言,那位長手長腳的傑克曾讓夜見心中首次浮現挫折兩字──因為在開打前的寒暄,夜見隨口喊他稱長腳蟹,傑克居然聽不懂。那分明該是把你宰來吃了的挑釁,夜見做為前漁民的魂當日便飛到海上,全團員意外飽餐一頓海鮮盛宴。

 

  並不能說出乎意料,傑克的確從頭到腳都是和漁港無緣的長相,三葉草王國常見的白皮膚與高聳鼻梁,身材的細長比例相對夜見的粗壯體魄,簡直是完美的對照組,只差兩人的髮色皆是一頭烏黑──指不定夜見便是瞧那黑髮親切才開口挑起沒來由的戰役。如果彼此並非如此急躁暴衝的個性,夜見八成能更順利的接受黑髮並非自己族人專有的基因,能更順利的接下這個國家滿懷善意遞出的書本。可從來只思考眼前的夜見並沒想過,當他滿臉得意的教眾人拿利剪剪斷蟹腳掏蟹肉,招來的一票新奇目光比料想的要多,多得像浸濕的毛巾,伸手輕觸才被溢出的水嚇了一跳。

 

 

 

  門外嘩啦啦的水聲咕咚的堵在哪根水管裡。夜見知道那是種催促,公共廁所由各團員輪流清掃是不成文的規矩,以至於每個團員都知道夜見進去的廁間是時光機器,沒等個幾百年那扇門不會打開。
  傑克才不管這些,要馬連續敲門要馬叫囂,他的人生才不要跟夜見一起耗在廁所裡。直到某天門的鉸鍊被敲上最後一根稻草,夜見被迫坦誠相見,吼了幾句我都這麼努力了你就不能有點耐心之類的話,最後一點頑固抵抗的便意突然暢通,夜見楞神轉頭要找廁紙,才發現半點紙屑也沒。
  這位雖然多次與之比試,卻稱不上熟識的團員皺起他的黃眼睛,提來一桶水給夜見。
  你叫我現場洗屁股啊,夜見說。
  不然能怎麼辦。傑克答。
  掃完廁所他們又以切磋為名打了一場。
  門修好的往後,傑克也不再敲門了,夜見深信這是他光著屁股怒吼得到的成果,人果然要經過溝通才能好好相處。他們依舊隔著廁所門針鋒相對,不過僅限於耍耍嘴皮子,彷彿傑克敲開那扇門的同時敲破了什麼,沒人敢去確認,也沒人敢再去碰觸,深怕又要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或許會被他人譏笑一番,但夜見是會承認的。承認他們之間有種廁所建立起的默契。

 

 

 

  夜見被提拔為黑色暴牛團團長的第一天便弄殘了象徵騎士團的斗篷,碎得只剩塊破布披在肩上,滿身瘡疤與他自己活脫脫兩個對比。給斗篷留下第一道傷口的是灰色幻鹿團的傑克,在夜見放肆嘲笑沒能晉升的他後開啟一場火藥迸發的幹架,為旁人帶來眾多建物損壞的困擾,在群起抱怨的聲音中有一個說了,開心點吧,以後就不會打得這麼勤了。
  他倆都喜歡醉意,或者說喜歡揮霍。喜歡賭局的他們在戰鬥平局後賭了一場,賭那個聲音會輸得徹底。兩個醉得一塌糊塗的男人搭著肩提前歡呼勝利,眼睛迷茫得沒發現原本目的是要狠狠揍面前這張看不慣的臉。

 

  那是出海養成的習慣,夜見擅於好幾個月沒見過熟識的人類。黑色暴牛團的據點在一片樹海,只是夜見不再漂流著等待靠岸,而是學著做他人的岸。
  他偶爾還是會想起自己曾經會回去的港邊,想起那個所有人民都是黑髮的世界,不用跑船的日子會去報到的劍道館有個黑髮的師父,師父的臉總是跳躍著挑戰他的記憶,夜見沒向誰提過這個快要缺漏的影像,那本來就是搭上漁船便會消失在視野裡的東西,等再度見面也沒有什麼久別重逢的傷感,永遠都還有再一次說再見。

 

 

 

  樹海終究不是海。

 

  聽聞傑克成為一團之長時夜見依舊大肆嘲笑他一番。在他們都披上團長斗篷的這天,特地跑個大老遠到他跟前笑他太慢追上自己,笑個久違一決勝負的起手式。歲數不小了知道該找個不影響旁人的地方才好盡情打場架,夜見領路去了三葉草王國海岸線的邊緣,往北會到王都、往南會踏到鄰國邊界,成不了觀光地也做不了海港的沙灘,曾經14歲的他第一次踏上的非故鄉的岸。

 

  海風劈哩啪啦的打在斗篷上,他倆曾爭論過誰是下一任灰色幻鹿團的團長,怎料到會各立門戶。夜見開口嘲弄傑克身上的螳螂圖案,笑他被海風捲走也不足為奇的四肢,笑他凌亂飛散的黑色髮絲。他們之間只要是能分出勝負的,什麼都能成立一場比賽,包含比誰的辭彙量多點。人身攻擊用語全想過一遍,最終僅止於兩三個普遍的嘲弄。被夕陽映得瞇起眼的夜見早就沒有能用的字句,也許家鄉的方言能提出來說說,可他明白傑克不會懂。
  傑克灰白的皮膚被餘暉鋪得澄黃,暖色與即將降臨的夜色將他臉上的紅蓋得近似墨黑。夜見曾嗤笑過一次那條疤,在傑克左臉上從額頭劃到下頷、顯眼的紅色的疤,就那麼一次,往後再也沒提。夜見沒追問疤的由來,傑克也沒問。
  落日半掩在海平線後,夜見覺得自己醉了。醉得所有景象都擁有幻影,醉得看見三顆太陽,有兩顆黃澄澄的,掛在熟悉的黑髮後方風乾成陌生的異國面孔。
  「那裡啊,」夜見伸出手指向海,海浪後退帶走了沙,但沒能帶走他。「那裡是……」
  睽違已久的鹹味刺進他的鼻腔,嗆得他一句話鯁在喉頭,舉起的手停在空中。傑克直盯那根長滿老繭的手指,對內陸長大的他而言,海所能代表的或許只有書頁上的敘述,只有夜見嘴裡的幾個字,只有那雙手所沾染的無法消散的海味。
  背光的傑克臉上只剩一道長長的漆黑。夜見不會相信,他日常中稀鬆平常的黑色終有一日會讓他想要抓取。
  「……可以摸嗎?」夜見問。
  傑克沒有答。
  伸出的食指抵在傑克額頭上,突起的疤痕開始之處,粗糙得擠壓指腹,不足以留下傷口卻銳利得像要劃開誰。夜見以為他聽見海鳥,歸巢的鳥叫壓迫他的手臂,使他滑下手指去撫那條醜陋扭曲的黑色,海風的潮讓體表要滲出水來,助他滑過眉宇的浪尖。隨浪而擺的船身是首搖籃曲,是首對已然成年的他不再重要的曲調,腳踩陸地的他卻感覺搖晃,夜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應該說他從未思考他在做什麼。暴風雨打上來的浪蓋住他的口鼻,爭取呼吸的間隙雙手麻痹,全身力氣只夠阻止自己別被拖下海去。他的船沒能再看見一次天光。
  傑克抓住夜見的手腕,戛然而止於他的眼皮之上。
  「不想摸的話就別摸了。」傑克說。
  看著眼前三顆太陽,第一顆閉上了眼,徒留暮色勉強照亮夜見的臉。
  夜見大腳一踢,踢起沙灘飛揚的碎粒,做為開戰的號角。砂礫刺進眼裡像兇猛的牙,他倆連滾帶爬的舉起自己的武器,漫天飛塵看不清彼此是什麼模樣,莽撞糊塗的摔進海裡。這場久違的搏鬥仍舊是平局,只是為何選在這塊沙地,夜見推托給了風,或是靈光一閃什麼的。
  髮稍帶著海水回來的傑克會說,夜見身上從未留過疤。
  就像夜見自己所想要相信的。


  The end.

 

P.S.冷CP太寂寞逼朋友看我的文,結果出現意料之外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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